楼兰与罗布泊,萦绕着太多神秘的故事:消失在沙漠中的古城、楼兰美女以及失踪在戈壁滩上的行者。旧的楼兰,有着一种荒凉的美,很多人不惜冒死,也要跑到这里来,就是被它的荒凉所吸引。而新楼兰,并不是企望粗暴地“战胜自然”,完全恢复昔日水乡泽国的罗布泊。新楼兰方案,综合考虑了楼兰和罗布泊地区的地理环境、植被、资源各方面条件,未来的新楼兰将是沙漠上的一座现代化生态城。本文将由“新楼兰工程”咨询项目的带队专家张新时院士为大家介绍今日楼兰,解读明日新楼兰。
楼兰地处中国西北,是新疆、甘肃和青海交界的一处最荒凉的地方。楼兰是一个古地名,现在已经不用了。今天,楼兰这个词常出现在歌词或考古中,代表中国的西北曾有过一个灿烂的古代文明,也代表自然界中非常特殊的一个地区。“楼兰”仍然相当引人关注。
楼兰,沙漠里的神秘古城
在地理学上有一条亚非荒漠带,从非洲北部的撒哈拉大沙漠,经过中东的伊拉克、伊朗、阿富汗,到中国西北的新疆、内蒙古的西部,一直延伸到蒙古共和国的南部。这是一条世界上最宽、最长的干旱荒漠带。
古楼兰是新疆最干旱的地区,向西一直到甘肃的敦煌,生物都很难生存,敦煌就是过去“春风不度”的玉门关。王维的诗句“劝君更进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里面提到的“阳关”,则指由敦煌进入到楼兰的关。唐玄奘到西域取经时就从古楼兰的北边经过,回来时也走过这个地区。《大唐西域记》里对楼兰的描述非常恐怖,他说这里晚上到处都是鬼叫,实际上是风吹在沙漠里面,发出来的非常悲凉凄惨的啸声。
《史记·大宛列传》记载:“楼兰,姑师邑有城郭,临盐泽。”那时的盐泽就是今天的罗布泊,又叫做“罗布淖尔”,淖尔就是蒙古语里面的“湖泊”。汉代人曾认为,从昆仑山上流下来的水,在罗布泊聚集后,渗入地下,潜流至青海的积石山,然后变成黄河。今天我们当然知道,黄河是在昆仑山起源的,而罗布泊的水实际上大部分是被蒸发了。
19世纪下半叶,欧美对这个神秘的地区非常重视,很多科学家、探险家到此地探险,其中,对楼兰古城的研究贡献最大的是瑞典探险家斯文赫定。斯文赫定发现了荒漠里的这片废墟,并经过考证说这就是古书上所谓的楼兰。现在,虽然仍有部分科学家坚持楼兰在更南边的地区,但主流观点认为,这里就是楼兰。20世纪30年代,我国学者黄文弼、陈宗器都曾对罗布泊地区进行过考察。
1957、1958年,笔者也在新疆考察队,但我们的支队并没有被派到楼兰。当时考察队进去的时候,罗布泊里面还有水,在淡水的地区甚至还有鱼。后来,由于塔里木河上游的水库逐渐截断了水源,到了70年代,罗布泊就完全干掉了。20世纪80年代,中国科学院新疆分院和新疆考古所对该地区进行了比较详细的科学考察,1982年,笔者曾参加考察队去楼兰进行了考察,亲自感受了一下“楼兰”。
当然,去罗布泊考察是件很艰苦的事情,如果没有比较强大的探险队后勤补给和交通条件,要冒险徒步进去玩玩的话,那几乎是找死了。徒步的探险家中,也有很多在罗布泊死亡的,其中比较有名的是彭加木。彭加木是参加80年代考察失踪的,笔者跟他当时在一个考察队里面。
荒漠盆地,这里为什么是沙漠?
新疆塔里木盆地东头,与玉门关连在一起的一块地方属于极干旱荒漠,这里年降水量小于10毫米,绝大部分是干旱的荒漠、盐碱滩和雅丹。塔里木荒漠盆地的形成过程,在自然界中非常典型。
塔里木盆地周围的地势都很高。它的北边是天山,天山把新疆分为南疆和北疆两部分;南边的山是昆仑山;西边的高原是帕米尔高原,是电影《冰山上的来客》拍摄的地方。塔里木盆地周边的山上降水较多,年降水量可以达到300~400毫米。山上地势高,温度低,高山降雪就积成冰川,然后冰川融化成水流下来了,流到盆地里。
洪水下山时,把山上的泥沙、石头带到盆地里面来,所以在洪水出山口的地方,往往形成洪积扇。流下来的水形成了河流,新疆最有名的大河—塔里木河,就是从山地流下来的。这些河都是内陆河,河水不会流到海洋里面,而是流到盆地里,渐渐蒸发干掉。
洪水继续前行,沉积下来的泥沙越往下越细,洪积山坡就变成了洪积扇。单个洪积扇像纸扇,连起来则是洪积群,像女孩子穿的裙子。洪积扇中部的中间形成了绿洲,那里的水分、土壤条件都很好,天然长一些树,适合种庄稼。
绿洲下面的带叫“扇缘带”,扇缘带里盐最多—地下水蒸发了,水里面的盐就留在了表面。再里面是塔里木盆地古代河流和湖泊冲击而成的平原,由于这个平原上的径流经常是干的,所以湖泊和河流冲击的泥沙经过风吹就形成了大沙漠,这里有中国最大的塔克拉玛干大沙漠。大沙漠中降水低于50毫米以下,没有动植物,却有巨大的沙丘,大的沙山可以高达一二百米。风一来,沙尘满天,那里是生命的禁区。
在沙漠里,河水最后汇集到一个最低的地方,成了沙漠里的湖泊。在塔里木,这个湖泊就是罗布泊。这种地形,是一个很有规律的同心圆,像个被剖开的咸鸭蛋,塔克拉玛干大沙漠、撒哈拉大沙漠以及中东的一些大荒漠都是这样形成的。
罗布泊曾是塔里木盆地河流汇聚的中心,水聚集在这里之后,大部分都蒸发掉了。水蒸发之后,溶解的盐留下来,这里就形成了一个盐湖。罗布泊是积水的中心,也是积盐的中心,这里的地皮挖开之后就是盐壳,堪称“盐的王国”。
楼兰西部是塔克拉玛干大沙漠的终端,这个地方的洪积扇大部分是沙砾的戈壁,平原都是盐壳,有雅丹,只有绿洲里可以种一点农田。过去,塔里木河旁边曾经有比较大片的胡杨林,而今天,这些胡杨林大部分都退化了。